九州外传 赤炼传说 四

十三 失魂引

　　不一刻，凌雪便和那庭天及少数那庭宗人来到十二陵。这十二陵果真阴气四溢，众人均感到浑身一阵寒颤。不过，凌雪的仙宗气质，孤魂野鬼却又难近众人一步。

　　找到一处阴湿空旷之处，那庭宗人开始不知秘术阵法，只有那庭天和凌雪站在一旁。

　　那庭天不面对眼前的这一体弱女子担心不已。

　　“凌雪姑娘，失魂引虽可借外来者之力，将失魂者导回原身，但人心难测，是否成功实为未知之数，万一赔上性命，那就……”

　　凌雪转身看着那庭天；那庭天这才近距离感受到了这女子那坚定严肃的神态，让人油然生畏。

　　“谢先生关心，这点我早有考虑。只是为保九州安宁，即便只有一线希望，仍要尽力一试。望先生成全。”

　　话已至此，那庭天深知多说无用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成功施展失魂引秘术，以及向苍天不停的祷告而已。

　　凌雪站入阵位后，那庭宗人也纷纷退开，只余那庭天一人完成秘术。

　　只见那庭天十指参合，念动咒语，凌雪脚下阵形突然冒出气以青色嶙光，四周响起嗡鸣的诡异之声；随后，阵上符文也开始闪现，一股阴幽气势从阵中不断升腾。不一会，只见一若有若无的长袍身影从阵中上空浮现，面容枯槁，骨瘦指长，尖目利齿，披头散发，俨然一副索命鬼神模样。那庭宗人虽知晓失魂引，但并没几人亲见秘术施展之时的情景，眼见此诡秘现象，没人敢吱声。

　　但见那虚无身影渐渐落入阵中，一手按在凌雪天灵，一手按在傲云心脉所在。半刻之后，一道灵体竟从凌雪天灵冲出，进入鬼影体内，随即沿另一只手进入傲云体中。那道灵体便是凌雪精魂，只在鬼影体内片刻，十年阳寿，却已尽数吸去。

　　随后身影再次升空，最后缩成一团，消失在幽暗之中；阵法亦恢复原状。那庭宗人见已无异状，又纷纷走出，愣时吓了一跳。

　　虽体质孱弱，但原来的凌雪亦是青春年少，此刻，她却已是满头银发，全身裸露之处，尽是皱纹青筋，与一八十老妇无甚分别。随着年龄增长，肉体衰老本是寻常之事，然而自然衰亡极为缓慢，若在转瞬间阳寿骤减，便会由此肉体过度消亡之象。

　　只是，不一会，凌雪运起体内仙气，施动五气培元，衰老的身体竟又缓缓恢复至原样，只是那一头银发，已不可挽回。

　　沧海桑田，亦无眼前变化之无常吧。

　　“术已施完，剩下的，就看傲云自己的意志了……”那庭天收敛心神，却仍气喘不断，看来暗月秘术，着实非魔族中人可轻易操控。

　　凌雪慢步走至昏迷的傲云身边伏下，手按傲云天灵，但见灵光一闪后隐入其体内。

　　“傲大哥，你一定能回来的，因为――你我都在劫难逃！”

　　话极低，周遭无一人听见，也并不在意。

　　十四 决战

　　凌雪，那庭天一席人再度回到泰山之巅的时候，发现每一个人都面露异色。只见方圆之外，一团乌气不断聚集。原来晴朗的碧空，此刻却是渐显灰黄，万物黯然，一片衰亡之象。乌气之下，黑黝黝一片妖军，漫山遍野，不下十万众。虽相隔十数里，然而，浓郁的血腥味夹杂妖兵的叫杀声以及空前的魔气却若在眼前。

　　决战在即。

　　山顶此刻只剩余仙族一行人。见到凌雪，孟庭竟也无暇一问傲云情况，只因他深知此刻的眨眼松懈，均会导致全军覆灭；因为，就在云中界，他曾亲身经历过。

　　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，吹起每一个人的衣襟；有几个人已经承受不住压力，伸手拽住衣角，免得它扰乱心神。其实，心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？心若静，泰山压顶亦等闲，万千变化亦如常。

　　便在此时，只听孟庭大吼一声：“来了！”

　　其余众仙不敢怠慢，迅速运起仙族天罡气。虽未见任何异变，但以孟庭的稳重老辣，绝不会妄下命令。果然，顷刻之间，千万支飞箭自长空袭来，犹如暴雨泻地，密不透风；尤以一支黑羽箭气势最凶，速度之快，劲道之强，似能射日落月。

　　这石魔军进攻的先头部队，名动魔界的飞猿军箭阵。当日在云中界，便是这迅雷不及掩耳的箭阵攻势，才让仙族一败涂地；自那以后，每每谈及此事，仙族诸人个个均若惊弓之鸟，闻风色变。

　　然而，此一时，彼一时也。有备则无患，只见天罡仙气运起，瞬间便在泰山形成一个保护圈，飞箭未及泰山地界已被弹开。只有那黑羽箭竟突破重重气劲，破空而来。

　　孟庭又是一声巨吼：“散！”

　　诸仙便又迅速施展飞仙术避开。只见箭落之处，轰然一声巨响，乱世飞溅嵌入一旁古木之中。尘烟散去，竟留下一个数尺长的大口，威力之大，惊世骇俗。

　　“猿魔夺魂箭，果然名不虚传！”孟庭再次亲身感受，仍禁不住大发感概。战机片刻不容错过，孟庭当即下令。

　　“沈良，乌方，南宫情，你三人率你宗族留守此地，以天罡气挡破飞箭；其余诸人，但随我来！”

　　飞猿军居高临下，又擅长远瞄之术，作为突袭，实为上上之选。若与之远距离对阵，三轮攻势之后，败相毕露。然而又因其全为箭兵，不擅肉搏之术，飞近其身相拼，确实为一良策。短兵相接虽亦非仙族所长，但此时此刻，哪还顾得及什么扬长避短？只见片刻之间，空中也战成一团。勇者无敌，一时间仙族竟也势如破竹。

　　天上如此，地下战况惨烈程度也不遑多让。飞猿箭阵刚发，地上的十万妖兵早已蓄势待发，只听一声号令，登时喊杀声直冲就小，九州大地为之震撼。

　　得盘古鼎气相辅，妖族力士更是如虎添翼。只见呼延雷率先一个金刚重坠势，从半山腰跃入妖军群中，但听一声重物落地之声，震起无数小妖；随后一式苍龙捣海，可怜小小妖兵，转瞬被击成粉碎，死伤逾百。其余诸力士也纷纷效法，一时间，泰山各口，固若金汤。一群群妖兵冲上，又被一堆堆击溃。

　　偶有一些妖兵中的强者，以调虎离山之计，避开力士阻击，然未至山顶，又被凌行道的天干地支阵挡住。盘古，乃万神之祖，其气也最为雄浑，自山颠往下，共有一百零八个气穴，呈天干地支之形。剑徒虽并非强绝武林，但凭借浩然正气，个个恍若天神下凡，举手投足之间，竟可将诸如狼校尉，尸妖等魔物消灭殆尽。

　　凌雪站立山顶，一切局势均了如指掌，然却面无**，只因这等局势，乃在掌握之中。她所担心的，是这一局势能维持多久。

　　妖魔不同于三族，乃是以魔气为主体，肉身无任何感受，比之臭皮囊更为无用。故即使肉身千刀万剐，却一点痛楚也没有，而唯一让其主体恐惧的九州神圣之气，又近全数涣散。以此无畏之军，试问谁人可当。何况盘古鼎气日趋涣散，三族之人精元亦有限，气散力疲之时，便是九州沦陷之日。而唯一的胜算，便在傲云身上，三族人士以死相抗，实质地说，乃以血肉之躯换取傲云苏醒的时间而已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如此苦苦支撑三日，妖军伤亡过半，然剩下者，皆为精英。凌雪等人也明白，五魔将中尚有三将未出，歼灭妖军无从谈起。而盘古鼎气虽每日均由仙族众人以仙气强行凝聚，但仍止不住涣散之势。妖族损失一十三人，仙族亦有七人仙逝，最惨重的乃是凌行道一行，一百零八天干地支，现只剩五十八气穴可守，盖因盘古气散，剑徒渐感力有不济，又直面妖军中的精英，故死亡亦为最多。

　　这日，妖军突然偃旗息鼓，九州人士亦得以休养生息。连战三日，却已苦不堪言。

　　正当众人施以五气培元为各自疗伤之时，凌雪突感平静的战场袭来一股更为强烈的魔气，当下大呼：“诸位小心！”

　　可惜为时晚矣，只见漫天箭雨再次飞至，更劲更疾；来不及运起天罡气保护众人，三族人士只得各凭本事，勉强撑过。

　　不消分说，也顾不得伤势及疲累，孟庭又率众仙家火速飞仙闯入飞猿军中，厮杀声响彻云霄。

　　呼延雷亦带领族人赶赴山口，凌行道再开天干地支阵，坚守盘古气穴。只是，很快，他们便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。原应伤亡过半的妖军，此刻竟逾十万之众，且更为精悍暴戾。魔气之盛，足可铺天卷地。而狼魔诸魔将赫然出现在军中。

　　凌雪这才恍悟：魔道轮回**。

　　原来先前的妖军只是先头，其意一，试探九州人士实力；其意二，耗损盘古鼎气；其意三，施展魔道轮回**，使战亡妖兵魔气导回魔界重生妖身。无怪之前并不见其余魔将，此刻的魔军，才是真正的攻势――这，首次出乎凌雪意料之外了。

　　而原来九州人士坚定的信念，转瞬便土崩瓦解，内心的一股躁动，身体的颤抖，让他们比任何时刻都更清楚一种感受――

　　恐惧！

　　还是恐惧！！

　　妖军再次袭来，九州人士自是溃不成军，眨眼间，死伤无数。

　　眼见如此，凌雪已不得不动用最后杀招了。只见她抽出仙罗杖，念动冰狩术，只见泰山之内，凡有积水之处，瞬时凝结成冰，大大延缓妖军脚步，而这，也仅仅是前奏而已。

　　但听她先仰天大呼一声：“孟庭，请出一苇无量，施展八方雨祭！”

　　随即扭头向山腰处：“呼延雷，请出修罗，施展罗刹三式。”

　　一苇无量，修罗，皆为上古神兵，乃仙妖两族的镇族法器。

　　两人心领神悟，当即请出神兵。

　　一苇无量一出，只见九天瞬时光焰万丈，强盛的罡气竟凝成婆罗形态。妖兵见神人下凡，一时间也惊住了。孟庭随即施起八方雨，配合凌雪的冰狩术，凝成万千玄冰，如流星坠地般砸向魔军。

　　修罗乍现，但听九州之上一声巨吼，天边的战气凝成罗刹形态，配以呼延雷的罗刹三式，竟如修罗重生，力拔山，气冲天，所过之处，万物不存。

　　动用神兵果真奏效，魔军阵势溃散，十余万众顷刻只剩七八万之数。魔将将眼见形势不对，当即鸣金收兵。

　　而孟庭，呼延雷也无乘胜追击之意，暂回泰山山顶，敛气凝神。

　　众人不禁奇怪，既有神兵，何以一开始不出；神兵既出，气势万钧，一举破敌，众人正气势如虹之际，又何以不追击，击溃魔军？

　　原系一苇无量及修罗，虽威力惊动九州，却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。一苇**，修罗吸血，执兵者稍有不慎，便可能被兵器抽干精元而死。方才孟庭呼延雷虽只使出简单几式，时间不过片刻，但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。实在是上古神兵，非神族裔众不能妄动。

　　凌雪明白，魔军退去只是一时，以狼魔心计，迟早觉察出异状；下次魔军反扑，三族必败！

　　想着，她转身凝视远方……

　　十五 心魔

　　人皆有心魔。

　　心魔，其实就是自己。当一个人看不清自己而被假象迷惑，或者陷于禁闭中难以自拔，心魔才会衍生。

　　此时的傲云，正为宿命所困扰，强烈的自责及对自己的鄙夷，使之被心魔禁锢起来，无法自知。

　　只见他一次次的面对狼魔，凌天南，傲青云，商剑鸣等人，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不停出现在眼前。

　　这一天，傲云只觉得周围阴暗的氛围起了些细微的变化，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――白衣素服，正是凌雪。

　　傲云也十分奇怪，只因凌雪并不象之前所遇，怒目相视，兵刃相对。只见她朝自己走来，挽起他的右臂说：“傲大哥，是我，我托妖族那庭宗人，施展失魂引秘术，前来助你摆脱心魔的。”

　　傲云仍是一脸惑色。

　　“傲大哥你可知道，魔军已经来犯，九州之士都在等你，你怎可这般妄自菲薄，弃苍生于不顾？”凌雪竟嘟起小嘴埋怨起来。

　　此情此景，让傲云想起从前三人相伴的情景，不禁一阵怀念。

　　看来这真是凌雪无疑。心想着，傲云便打算随凌雪而去。

　　“慢着！”

　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，亦是十分熟悉，傲云扭头看去，竟又是一个凌雪。

　　那凌雪如傲云往常所见，暴戾，怒目相对，只见她手指傲云骂道：“你这罪人，被魔界中人利用，竟毁我九州之气，你有何面目再回九州？有何面目面对天下苍生？”

　　那指责也正如往常一样，只是，傲云此刻却无往常的躁动，同样的话竟产生了不同的心情。

　　正思索之际，身边凌雪靠近来，凑到傲云身边轻语：“这便是你的心魔，不要跟她多说废话，我们走。”

　　说罢，拉着傲云就要离开，然而，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　　“傲云！”回头一看，竟是商剑鸣，两眼忌恨，仿佛要啖他的肉，饮他的血。

　　“你好福气啊！天资聪慧，习武奇才；犯下弥天大错，被爷爷收养还被赐予凌姓；从小到大，爷爷凌雪都偏爱于你，舍全身功力也要救下你这魔种，你好福气啊！”

　　一席话说的傲云懊恼不已，只因商剑鸣因救他而惨死，而偏又是自己夺取他那许多。若能一命换一命，傲云倒也毫不吝惜。

　　身边的凌雪倒先不耐烦了。

　　“死糊涂，这是傲大哥夺走你的吗？若不是你不长进，武艺为何难有长进，始终难以企及高深造诣？我和爷爷便是不喜欢你！”

　　说罢，对傲云道：“该死的心魔！”

　　心魔？傲云想着，也许是吧……

　　未及反映，凌雪口中的心魔又再次出现，这一回，是凌天南。

　　“傲云，还记得老夫吗？”

　　傲云不敢抬头，内心充盈一份愧疚。

　　“你还回去做什么？九州沦陷，罪责在你，当日老夫救下你，本想让你戴罪立功。现在一想，不如一掌击毙了你，倒也一干二净，省得你在此，祸己害人！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傲云正想分辨，身前又闪现一人，正是他的父亲傲青云。

　　“你这孽子，还多说什么？我只恨当时生下了你，累了宗室，祸及苍生！”

　　傲云再也难以话语，低垂着头，任由众人指责辱骂。

　　只有身旁的凌雪待他最好，搂住他的手安慰着：

　　“傲大哥，一切都过去了，别管那么多不开心的事。忘了你那该死的宿命吧，也忘了你的过错――走吧，我们都在等你呢！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一个又熟悉又痛恨的身影出现，狼魔！

　　仍是那讨厌的笑声，仍是那憎恶的语句。

　　“好徒儿，还出去干嘛？想亲眼看看你亲手造成的九州大地？想亲眼看看我魔军挥兵九州，荼毒生灵？不如留下吧！你已经那么痛苦，就呆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吧，出去也是千古骂名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
　　傲云心中顿起一股杀意，在五人的讥笑怒骂中更为强烈。

　　身旁凌雪顺势抽出冷月递予傲云，骂道：

　　“天杀的心魔！傲大哥，杀了它！”

　　骂仍在继续，杀意亦越浓，身边催促亦愈紧。

　　“罪人!”

　　“还我命来!”

　　“孽子!”

　　“杀!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几句重复的话萦绕耳边。终于，傲云两眼一红，执起冷月便向五人砍去；而五人亦毫无闪避之意。

　　千钧一发之际，冷月竟在狼魔颈部停住。

　　身后的凌雪惊诧不已，叫道：“你在做什么？傲大哥，杀了他们，他们就是你的心魔！”

　　只见，傲云并没有动静。……良久，落下一滴泪来。

　　“凌雪，你，为何要如此待我?”

　　“我待你很好啊，傲大……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凌雪只觉身前竟立着一具无头女尸，白衣素服。原来，她已被冷月一刀斩下，身首异处。

　　头颅落地立刻化成一个狰狞的面孔，竟就是心魔。

　　“你，你是如何得知我真身所在？”

　　傲云转过身来，淡淡道：“九州**之际，凌雪何以仍会如此坦然无事？更何况凌雪自小心地善良，怎会如你这般轻起杀念？”

　　原来心若被心魔所困，所见之物，均未心魔造出来的幻象。任何外来之物，心魔虽然不能控制它，但能凭自己的想法改变它们形态。傲云不断斩杀的，正是自己，只因为不堪回首之物，同时也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部分。

　　“只是――凌雪，你尚未答我。”

　　只见身后五人顿时消失，阴暗中，凌雪缓缓走来。

　　“只有让你面对自己，你才能找回自我，”凌雪答道。

　　傲云听罢，竟大笑起来。笑声停止之时，傲云怒道：

　　“如你们所愿，我找回自己了。那么，我是否又要走上我的宿命之路呢？”

　　凌雪默然，半天只说了一句：

　　“宿命难违！”

　　又是宿命吗？傲云知道答案是这样的，但仍禁不住悲伤起来。

　　“为何不让我就此死去，为何你们宁可舍去性命，也要救我这个扰乱九州之人，走上一条可笑的英雄路呢？”

　　这一刻，凌雪与傲云都神伤了……

　　十六 傲云宿命之二

　　傲云心境之内。

　　心魔既死，只见周围一片顿时明朗，在不似先前昏暗压抑。

　　傲云与凌雪站在当中，没有言语。

　　半晌，从凌雪眼角处，竟也落下一滴泪。

　　“对不起，傲大哥……”

　　傲云低下了头，正试图接受另一个故事。

　　“当年爷爷救下你后，唯恐你想起过去之事，所以收你为义孙，并赐予凌姓，同时对你下了封神印。其实，他也是希望将你引回正途，并且试图以你体内的火精剑心汇集九州之气，将功补过。

　　随后爷爷亲往从极渊，为你打造冷月，传你冰心诀，虽名为传你兵器武艺，实则想通过修习冰心诀，让你心无旁骛，并将黄帝之气激发。

　　然而可惜，你体内的魔气却始终在干扰着你，爷爷耗尽心神却也不能将之驱除，而你，虽没再度入魔，但火精剑心，皇帝仁气却也没有任何导出之迹象。”

　　说完，凌雪停了下来，只因下边要说的，是自己及傲云都不愿得知的现实。

　　“那么，你们应该早已放弃，甚至杀了我，以免我再度入魔，并被魔界利用才对。”傲云听罢，冷言道。

　　凌雪迟疑片刻，还是决定为傲云解答。

　　“当时我们却有此想法。”

　　傲云虽知道事实如此，可还是想听到一个个谎言，尤其那个谎言对事实没有什么影响――毕竟他们是他心中认为的亲人，唯一的亲人。

　　“然而，即使你死，对九州也无裨益；你活着，也许九州还有一丝希望。

　　于是，爷爷去往水月洞天，以九世不得轮回之约，一探天机……”

　　“然后，继续利用我这道具，为我安排宿命之路？”傲云的心更沉重了

　　事既已至此，凌雪也不再多考虑傲云的感受了。

　　“是的，他命你我三人下山探寻九鼎，其实是让你以火精剑心，吸取九州之气；至于之后与魔军正面交锋，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哦？你们不怕我被魔军诛杀？那你们的算盘不就落空了？”傲云虽似在询问，实则已经在苦笑了，造物弄人，亦不过如此吧。

　　“不会，天命如此，在这之前，你断不会死。”凌雪答道。

　　“可是遇到狼魔之后，我确实有一死之心。当时若不是商剑鸣舍生相救，黄帝仁气潜出，我怕……”话未说完，傲云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。

　　“莫非……”傲云恐惧着。

　　“没错，剑鸣之死，天机早有预料；只因他也是应劫之人，他很好的完成了使命，潜伏在你体内的黄帝仁气已被引出。”

　　天！凌天南何等狠心，商剑鸣即使不是自己亲孙，但二十余载的养育亲情都是假的吗？而凌雪，似乎也早知此事，竟也能恪守天命,让自己亲如兄长的义兄如此惨死？

　　混账的天机！

　　“那么你……”傲云似乎已经知道后来的结果。

　　“我也是应劫之人。你体内的魔气会在你晕厥之后作祟，只有失魂引法能将你导回，而我作为凌宗和孟宗的后人，助你破除心魔，摒除魔气已是冥冥中自有定数。”

　　事情终于清晰了，自己前半生为狼魔利用，成了九州气散的罪人，后半生却要被自己的“亲人”利用，成为拯救九州的英雄。原来，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可笑的宿命，而宿命不仅不由自己掌控，反而处处为人所安排。自己追逐半世，却只是在走一条别人给自己铺好的宿命之路!

　　无可奈何……

　　最后，傲云又问了一句：“我，是否没有选择？”

　　凌雪又迟疑了，只因为她只需要狠心地说没有，那么九州大地将可获救。然而，眼前之人是一个一生悲怆的可怜人，他没有属于过自己，现在他要求的只是对自己命运的一次掌握，甚至于，他只要知道自己有没有掌握的权利。难道，自己要忍心，将自己情深意重的义兄的最后一点生命的意义抹杀？

　　这一回，她确实犹豫了，迟疑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良久，凌雪坚毅的眼神说明了她的决定。

　　“……有！我是失魂引的祭术者，只要你杀了我的精元，秘术反噬，你可继续留在心魔境内，不接受你那该死的宿命！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又过了许久，只见傲云转身走向凌雪，竟然举起冷月，挥向凌雪。然而刀毕竟没有落下，落下的只有止不住的泪水！

　　“凌雪，你好狠心，若你说没有，我必然一刀斩了你。但你却利用了唯一一点我对你的亲情……”

　　凌雪再冷的心也忍不住了，泪水随即而来；只见她回过头去，说道：

　　“对不起，傲大哥，天命如此，我们逃无可逃……”

　　又是宿命难违！